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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3夸下海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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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楚,在张世平的生涯之中,远远称不上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女人。她是乡镇干部出身、还被老公劈腿、从政府转战商海。这些都是不尽如人意的地方。但是,这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,加上这个女人并不容易上钩,就变成了她的特色。

    张世平告诉自己,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征服,让她心甘情愿地躺在自己的怀里,他才能最终将她忘记。否则,他就很难忘记这个女人。

    正因为如此,在沈楚提出要带一个叫陈芒的小小乡镇干部给他见见时,他一开始其实是非常不快的。不过,他一向不和女人计较,所以他也没有拒绝。反正,他知道,沈楚不是一个容易攻下的堡垒,他也没想过来一次镜州就能搞定。而且,一个要钱没钱、要权没权的小乡镇干部,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陪衬。越发能衬托出他张世平的意气风发、财貌双全来。

    没想到,陈芒竟然很有些清高,还跟他正儿八经地谈起了投资的事情。你有什么资格谈?当然他给沈楚面子,没有脱口而出,而是说:“这个项目,我们有专门的项目部经理,他们会对两个乡镇的条件做出评价,做好完美的方案再报到我这里。过程中,我不太插手。还有,陈芒,招商引资是镇长应该关心的事,我知道,柳城镇就是他们镇长刘海涛亲自在跑。因为招商引资牵涉到的是利益,是需要一把手来同意的,既然你是沈楚的朋友,我不妨直说,即使今天我要落户清水镇,提出了一些条件,你也做不了主。对不对?所以,我们今天就简单点,喝茶,吃饭,看看风景。”

    这话,就有些刺耳了,陈芒听出了对自己的轻视,他心中不爽,不由说道:“那也不一定。假如您提出的条件合适,我也能做主。”

    陈芒的话,在张世平听来,幼稚得就跟赌气的小孩一般,他不由嘲弄道:“你能做出?沈楚,你刚刚没有跟我介绍,陈芒是书记,还是镇长?”

    沈楚听出了两人话语之中的火药味,更听出了张世平话语之中的讽刺。沈楚一时有些发愣,原本好好的氛围,怎么就变成了这样?

    陈芒却仍然淡定地道:“我不是书记,也不是镇长,但是我自有办法。张经理,不妨说说你们的条件。”

    看到陈芒又摆出一副淡定自如的样子,张世平不由心头一怔,冷静了一下,这个小子有坚强的背景?才敢如此淡定?!

    张世平当过几个地区的经理,知道官场上的水很深,有些人本身职位低微,但是他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背景也未可知。

    有些乡镇干部,弄不好哪个亲戚是省领导也未可知。这种事情,张世平也是碰到过的。

    眼前这个陈芒,看上去年纪轻轻,以他一个乡镇干部的身份,竟然敢说,他可以代替乡镇跟他谈条件,假如没有什么背景,他又如何敢夸下如此海口?

    张世平心中多了一个心眼。

    但是,张世平毕竟是汤氏集团江中省地区的总经理,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,在没有真正弄清楚事情之前,他不可能如此轻易相信陈芒,假如事后发现他没有什么背景,岂不是让人笑他单纯,好骗?

    张世平意味深长一笑,说道:“哦?陈芒看来不简单啊!既然能够替镇上做主?陈芒兄弟的关系网看来很深!”

    陈芒怎么会听不出,张世平是有意在试探他!便笑道:“这不需要什么关系网!招商引资工作是所有镇干部的事情,假如今天张总的条件是清水镇政府可以接受的,回去后我会跟镇上主要领导汇报,领导应该也会同意。”

    陈芒这句话是实话,他想,假如他今天谈来的条件,让镇上可以接受,党委书记姚典应该会给予他支持。通过这段时间与姚典的接触,他有这样的一种直觉了。

    但是,这在张世平听来,就有些故弄玄虚、欲盖弥彰的意思,在他看来,这个陈芒更加的有些不简单。他拉长了笑声:“原来如此,招商引资是全民行动啊?那好,这样的话,我倒是真的可以把我们的条件,告诉你一二……”

    “张总,陈芒,我们还是边吃边聊吧。”沈楚提醒道,“服务员都已经上好菜了,别因为工作把美食晾在一边!”

    “哈哈,沈楚说的对啊。”张世平站直了身板,高端的西服将他的身板塑造得很有型,他还故作幽默地说道:“关键不是因为工作把美食晾一边,而是把美女晾一边就不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哪里算得上美女?!”沈楚谦虚道,“走,我们坐那边去。陈芒?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陈芒跟在张世平后面,走到了圆形餐桌边。

    沈楚看着陈芒的背影,心道,假如陈芒穿上张世平那样高档的西服,肯定更有风度,毕竟陈芒更加年轻,也更有学识,有种内在的气质在身上。

    桌上有清蒸白鱼、蒜泥河虾、韭菜笋丝和新西兰牛肉粒、爱尔兰黄油等,有点中西合璧的感觉。菜是张世平让沈楚点的,她不讲究贵,而是味道。

    她说:“这里,我也是第一次来,随便点了几个菜,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。”

    “沈楚点的,肯定不错。”张世平夸奖道,又看了一眼桌上一个精致的瓷瓶,问道:“我们不喝红酒,喝这个酒吗?”

    沈楚笑着点了下头,说道:“听服务员介绍,这是这里的特质米酒,特意雇了附近一个历史名村上的酿酒师,酿制而成,度数比红酒高,但是味道甘甜,不伤肝不伤胃,我们尝尝吧。”

    假如是与心仪的朋友在一起,没有其他的事牵绊,陈芒肯定会好好享受一下这里的美食和美酒,然而今天这顿饭,面对汤氏集团的地区经理,一个衣冠楚楚的有钱人,陈芒不知为何,多少有些提不起兴致。

    怪不得,有人说,吃饭吃饭,吃的不仅仅是菜和饭,吃得更是氛围。重点不是吃什么,而是跟谁一起吃。

    为此,稍稍喝了点酒,陈芒又把话题引了过来,问:“张总,你可以继续说说你们的条件。”

    汤氏集团的这个农业休闲项目,对于清水镇很是重要,特别是对新书记姚典尤为重要,假如能够把这个项目拿下,一个多亿的投资一下来,这就是姚典的政绩。他很想在这个方面,帮姚典一把。

    张世平端着酒杯,看着酒的颜色,说道:“我先不说我们公司的条件,我就说说你们邻镇柳城镇给我们的条件吧。想必,你们也已经听说了,他们的条件是土地免费5年,政府每年给予项目补助一百万。这个清水镇能不能办得到?假如清水镇办得到,我们可以继续往下谈,若是办不到,说其他的也没什么必要了。”

    这个条件,陈芒的确是听说过。柳城镇开出这样的优惠条件,根本就是自掘坟墓,柳城镇的政府财政,与清水镇是不相上下,难兄难弟。镇财政吃饭都勉强,现在引入一个企业,非但免费提供土地,还倒贴给钱。假如五年后,这个企业项目上不了,政府就是欠一屁股的债。这样的事情在其他乡镇,发生得还少吗?

    但是,陈芒也知道,柳城镇的刘海涛为什么会开出如此优惠条件,难道他真的是丧失理智了嘛?谁假如这么认为,那谁才是真正丧失理智。刘海涛理智得不行,他考虑的是自己,而不是别人,也不是镇上。刘海涛因为绯闻事件从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下派到柳城镇当镇长,假如他还想回去或者更上一层楼,就必须有看得见摸得着的政绩。引入汤氏集团这样的大企业就是可圈可点的政绩!至于五年后柳城镇政府是否欠债,自由下一任来给他擦屁股。所以,他根本不在意。

    陈芒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嗤之以鼻,他知道身在官场,有时候就是如此不负责任的家伙才能上,但是他还是看不惯。这也许就是他身上的某种书生意气在作怪,他也不想姚典步人后尘,他说道:“这样的条件,清水镇给不了,也不会给。”

    张世平收起了笑容,说道:“那就不用再谈了。我们只要把这里的美食美酒享用了就各走各的。”

    陈芒却道:“我是指,清水镇给出的会是更好的条件。”

    张世平的双眼皮不由眯成了一条缝:“更好的条件?”

    就连沈楚也很是惊讶!她尽管已经离开了清水镇,但是这么多年在清水镇呆下来,她对于清水镇的底子还是一清二楚的,这段时间清水镇也根本没什么起色。她知道,清水镇根本开不出比柳城镇更好的条件。

    “陈芒?”她眼角瞥了眼他,示意他最好别说得太夸张,否则镇上领导根本不会同意,他也会被镇上领导认为是自作主张、极不成熟,对他今后的发展不利。

    没想到,陈芒只是对她回以微笑,让她不用太过担心。随后只听陈芒说道:“我们清水镇,给的土地不是免费,同样也不会免税,更不会政府补贴。”

    “陈芒老弟,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嘛?”张世平有种被戏弄的感觉,“你这叫条件比柳城镇好?”

    “没错。”陈芒似乎面皮厚黑的承认下来,“因为,柳城镇给的是一个坑,而我们给的是一块踏脚石。”

    “恩?这是什么意思?你倒是说说清楚。”张世平眼睛盯着陈芒,心道,这家伙说话越来越玄乎,待会假如实在太离谱,他就直接不谈这事情了。但直到这时,他还是有点希望继续听下去。

    陈芒拿起酒杯,与张世平、沈楚碰了碰,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,而张世平和沈楚都纳闷地只是呷了一口酒,不知陈芒接下来会说什么。